這段時間，她和木星野處在一種很奇怪微妙的關系中。有時候，她會找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給木星野打電話，東拉西扯一些話題。木星野也是如此，找些理由上司法所或者打電話，兩個人聊得很開心，就是不捅破那一層紙。

蘇諾隨時提醒她：“娘娘，要沈住氣！在戀愛中誰先表白，誰就是弱勢。”

曲瀲瀲本不以為然，但她現在的心態與初戀完全不同。年少時，有一股子沖勁在心裏，憑一腔熱情橫沖直闖。喜歡就表白，失敗了也沒關系，還可以是上街血拼的好借口。現在總是患得患失——如果他拒絕怎麽辦？如果他不拒絕不同意怎麽辦？諸如此類的問題，一直羈絆她的腳步。

沒想到木星野也來參加法治宣傳。曲瀲瀲唇邊的笑也歡喜了幾分：“是啊，星哥你也來做宣傳？”

“趕鴨子上架，沒辦法。”木星野笑笑，給曲瀲瀲遞了一杯八寶粥，“吃飯了沒？”

本來曲瀲瀲是吃了早飯，但是八寶粥恰好是她的心頭愛。她毫不猶疑接過，笑得十分開心：“謝謝啊。”

放在嘴裏吸了一口她才想起，不是應該含蓄的說吃了吃了星哥你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去買點早點怎麽樣。

多好的展現自己賢淑的機會，就這麽浪費了。曲瀲瀲頓時淚奔，還給自己打上了“吃貨”的標記。這日子沒法過了！

木星野沒有說話，站在她身邊。曲瀲瀲吃人嘴軟，臉頰又開始燙起來，沒話找話的問：“那個，星哥，中午咱們吃什麽？”

話一出口，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就知道吃吃吃，你是豬妖投胎的嗎？

木星野笑得依舊溫和：“行，中午休息的時候帶你去吃面。這附近有一家面很不錯。”

曲瀲瀲笑得很羞澀。這時，嚴方跑來，一拍木星野的肩膀：“星哥你來了。這是你女朋友嗎？聊得這麽開心。”

曲瀲瀲把耳朵豎得尖尖的。她很想知道木星野怎麽回答，回答是肯定不可能，回答不是的話，她自己心裏就不好受。

木星野只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嚴方嘿嘿一笑，又被安裝音響的工人叫走了。

曲瀲瀲覺得，木星野的這個答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快，她把這事放在腦後，又和木星野聊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來廣場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兩人這才停止聊天，坐到規定的位置上。

曲瀲瀲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有些好奇，東張西望。她發現司法局和法院的人都來了，就律師座位上還空著。

她身邊坐著的是其他兩個街道司法所派來的工作人員，三個人互相認識了會，就聽見高音喇叭傳出了主持人的聲音。

幸好他們的座位離音響比較遠，要不非把耳朵震聾了不可。這種宣傳活動的開始，都是由領導宣布。這次應該是市裏來了一個什麽領導，曲瀲瀲也沒聽清楚職位是什麽。反正領導掏出一份講話稿，吚哩呱喇的說了半天。音響的回音和領導的講話聲混合在一起，完全聽不清楚。

好不容易領導講完話，鉆進小車走了。望著遠去的小車，曲瀲瀲聽見坐在身旁、另個司法所的老前輩悠悠的說了一句：“領導，走好。”

哈哈哈，差點笑死。

等候多時的群眾見活動一開始，一窩蜂的向咨詢臺沖來。曲瀲瀲見那陣勢，手心捏著一把汗——萬一，熱情的老百姓把咨詢桌沖垮了怎麽辦？

“小姑娘，別怕，他們不是沖我們來的……”前輩很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曲瀲瀲張張嘴，果然看見熱情的人們瞬間把嚴方圍在中央。

果然，當人們散開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手中都拿著一個深藍色的購物袋，購物袋上印著幾句話，類似“知法學法守法普法”。

原來，他們都是為了這個環保購物袋來的，曲瀲瀲默。

老前輩旁白：“每次搞宣傳活動，都要準備一些小禮品，要不根本吸引不了人。”

坐得有些遠的木星野也參與聊天：“以前有次法院搞活動，我們還開玩笑，說以後就發一些代金券，憑券打官司享受訴訟費用減免緩。”

這真的可以嗎？！

曲瀲瀲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訴訟費可以減免緩？”

“呵呵，當然可以，不過是有條件的。”老前輩笑著給曲瀲瀲說了下訴訟費減免緩的條件，最後語重心長的教育：“年輕人，要多學習啊。”

曲瀲瀲點頭如搗蒜：“一定一定。”

正說著，從遠處急匆匆奔來兩人，在律師座位上坐定。曲瀲瀲好奇一看，立刻恨不得挖掉眼睛。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

為什麽要把盛光霽和譚荔派到這裏來？

為什麽！

曲瀲瀲很想吐血三升，假裝昏迷倒地，就可以不用面對這兩人。不過轉念一想，做錯事的又不是自己，憑什麽要躲。

朝兩人點點頭，譚荔的神色似乎很不好，只勉強笑了笑，盛光霽臉部肌肉僵硬，卡不出什麽情緒。曲瀲瀲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和身邊的同事聊了起來。不一會，咨詢桌旁就來了幾個老人來問問題。

有的問題很簡單，比如樓上那家衛生間漏水了，弄壞了自家墻壁該怎麽辦；又比如，給兒子買了房，萬一他不給自己養老怎麽辦。有的是曲瀲瀲回答的，有的是其他同事回答。來咨詢的人看起來比較滿意，還有老人誇他們是活雷鋒。

曲瀲瀲很想說，其實自己是拿工資的，分內之事，比不上雷鋒叔叔義務勞動那麽光榮偉大。

不過有些問題很極品。有位大媽問如果她去打官司能不能打贏，曲瀲瀲就問她遇到了什麽麻煩，大媽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也沒聽清是什麽事。還是老前輩經驗豐富，立刻禍水東引，指引她去問法官。木法官也不是吃素的，幾句話就把大媽忽悠回去準備證據去了。

“曾領導，厲害啊。”木星野和老前輩開玩笑，“知道把麻煩往我這兒扔。”

“過獎過獎。”曾前輩也不生氣，“年輕人多做點事，給老人家們減輕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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